6月12日,北京大学哲学系党委书记仰海峰教授访问南京大学哲学系、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研究中心。哲学系主任唐正东教授陪同仰海峰教授参观了我中心的“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展列馆”、“马克思主义多语种数据库”等项目,双方就理论研究、文献数字化等方面的工作做了交流。当晚,仰海峰教授举办题为“劳动力成为商品究竟意味着什么?”的讲座,讲座由胡大平教授主持。
“资本逻辑”是仰海峰教授近年来在《资本论》研究中提出的一个重要思想。本次讲座中,仰海峰教授以此作为开端,在近代思想史背景中透析《资本论》的方法论变革意义,通过与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逻辑的对话,强调“劳动力成为商品”在《资本论》中的关键地位,重述了黑格尔、马克思理解资本逻辑的不同范式,最后提出在资本不断结构化的当代如何打破资本困局的问题。
首先,仰海峰教授指出,《资本论》是马克思对资本本身逻辑建构的演绎,在这里,生产逻辑已经被吸纳进资本逻辑中,在资本这一特殊的社会形态中为资本的逻辑所统摄。回到作为《资本论》创作起点的《1857-1858年经济学手稿》,马克思坦承,一般劳动的范畴并不能够说明具体的资本主义社会。《资本论》的逻辑正是在于说明资本本身的运行逻辑,这个起点就是普遍化的商品,普遍化的商品社会的实现正是由于资本形式的不断扩大和螺旋上升。商品看似是“物”,但是其自我实现更重要的是交换价值。这是一个不断形式化直到量化的过程,直到所有产品都被纳入形式化结构,成为商品。但是,马克思并不是要重复国民经济学家们的幻觉,因为交换是表现,生产才是本质。而这一问题的解决恰恰是在《资本论》中。在《商品章》之后,马克思从货币过渡到了资本。值得注意的是,恩格斯也提到过从“劳动”到“劳动力”的概念过渡是《资本论》创作的关键。而在马克思那里,“劳动力”成为商品,不仅意味着剩余价值的创造,同时也是资本逻辑的形式化的关键。
接着,仰海峰教授透过思想史背景的解读,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:如何从哲学高度和哲学史的意义上理解马克思从“劳动”到“劳动力”的变化。与传统的一般理解中将理性作为近代思想最重要的线索不同,仰海峰教授将劳动看作近代西方思想史上最重要的概念。不管是从政治学意义上讨论劳动与所有权关系的洛克,还是在经济学意义上用劳动的能力理解价值的斯密,或是在哲学意义上讨论劳动与自我意识的实现的黑格尔,乃至在宗教意义上将劳动解读为人的自我救赎的天职的韦伯,无不体现了劳动在近代思想中的核心地位。“劳动”不仅是近代思想的重要的标度,并且构成了人的本质性的基础。
由此引申到西方马克思主义,卢卡奇就在《1857-1858年经济学手稿》的阅读后,在《社会存在本体论》中提出劳动力构成人的“本体论”。仰海峰教授提出,卢卡奇是用《1857-1858年经济学手稿》解读了《资本论》。实际上,《1857-1858年经济学手稿》存在着劳动本体论和资本构型的过程的两个线索,二者并未很好的结合起来,前者与卢卡奇等在重新发现革命主体的志趣上恰恰相合。然而,《资本论》中的构型中恰恰已经没有劳动本体论的那个主体,无论是将商品作为资本的细胞,还是劳动力成为商品,似乎印证了阿尔都塞所强调的:劳动本体论只是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。
最后,在超越了劳动本体论之后,资本主义社会的解放主体究竟在哪里?马克思在《资本论》及其以后的理论构建中是否完成了对资本的超越?仰海峰教授指出,在《资本论》的第三卷中,马克思对于阶级的论述是有限的,这里既有客观原因,也与马克思理论思路的变革有关。有必要结合《资本论》的创作过程,重新理解马克思对阶级问题的研究。对比黑格尔和马克思,前者怀着对于西方文明的历史感与自信心,坚信当时尚处于襁褓中的资本可以经由市民社会完成自我扬弃;后者则否定资本对于生产力的永恒统治,认为资本的无限扩张最终会产生资本逻辑的内爆,新的社会形态必然被建立,而对于自由王国及其主体,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思考。特别是从国外马克思主义的逻辑和现实的历史来看,在资本日益本质化的过程中,主体也被日益结构化了,解放的路径是否只剩下阿尔都塞的那个“偶然相遇的唯物主义”?这一问题对于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。
讲座结束后,在场师生围绕生产逻辑与资本逻辑、马克思劳动概念与劳动本体论、鲍德里亚的符号价值与马克思的使用价值的关系等提问,仰海峰教授做了深入细致的解答。